193.落空

    楚家老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老刘和放然，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啊！”秦老将茶杯轻轻放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当年战乱，老刘父母带着他一路逃难，是周放然的祖父收留了他们，两家在那段艰苦岁月里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楚老爷子眉头紧锁，他知道秦老话还没说完，追问道：“那周放然，岂不是老刘看着长大的？”
    “可不是嘛！”秦老叹了口气，“周放然打小就聪明伶俐，深得老刘喜爱，后来老刘在音乐上对他多有提携，这才有了他如今的地位。”
    “那今日这些再次出山的演奏家……”楚老爷子心中隐隐不安，他太了解周放然的手段了，若是刘老也被蒙在鼓里，那对季繁星和国风音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放心吧，老刘虽然护短，但不是个拎不清的。”秦老看出了楚老爷子的担忧，笑着宽慰道，“再说，真要让他老糊涂做了什么错事，不还有我在吗？”
    秦老语气虽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楚老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镜头切换到节目现场，周放然和方知璟一左一右搀扶着刘老走向舞台中央。
    方知璟看着刘老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刘老上台发言是临时增加的环节，生怕他会说出什么对季繁星不利的话。
    “刘老，您觉得刚才那两首曲子怎么样？”方知璟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试图从刘老口中探听到一些口风。
    周放然不动声色地瞥了方知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知璟啊，音乐是好是坏，刘老心中自有一把尺，你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刘老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默默地走着，直到快要上台的最后一刻，他才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周放然的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说的对。”
    简短的三个字，却让周放然心中狂喜，他仿佛已经看到季繁星和她的国风音乐被彻底打压下去的场景。
    方知璟面色一沉，他知道，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主持人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道：“下面有请，龙国音乐界泰斗，刘老为我们致辞！”
    舞台灯光骤然亮起，将刘老的身影笼罩其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会对这场前所未有的音乐盛宴，做出怎样的评价。
    刘老坐在椅子上，接过话筒，浑浊的双眼扫过全场，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刘老清了清嗓子，浑浊的双眼却透出一股精光，他环视四周，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开口了。
    “今年的音乐交流会，我看到了许多新面孔，也听到了许多新作品，这让我感到欣慰啊！龙国的音乐，需要新鲜血液，需要不断创新，这一点，我与周会长达成了共识。”
    刘老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原本有些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尤其是最后一场试听会的赛制改革，更是大胆创新之举！将决定权完全交给观众，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我一开始也觉得太过冒险，但今天，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观众们对音乐的热情，对优秀作品的认可！”
    说到这里，刘老猛地一拍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不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周放然更是得意地挑了挑眉，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刘老这是要为我站台了！”周放然心中暗喜，仿佛已经看到季繁星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场景。
    然而，刘老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但是！”刘老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变得严厉，“音乐不是儿戏，不是可以随意更改规则的游戏！周会长，你告诉我，是谁给你的权利，在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擅自更改赛制？！”
    刘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周放然脸色煞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不仅是对参赛选手的不公平，更是对音乐的亵渎！”刘老猛地站起身，指着周放然，怒斥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刘老竟然会当众发难，而且还是针对周放然！
    方知璟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劝阻，却被刘老凌厉的目光逼退。
    后台，陆长河和顾怀远面面相觑，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长河喃喃自语道，他完全看不懂现在的状况了。
    只有季繁星，依旧平静地收拾着东西，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季繁星心中暗道，她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包括刘老的“表演”。
    “繁星，这……”陆长河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繁星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舞台上的刘老身上，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早在几位老艺术家踏入试听会现场的那一刻，季繁星就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将他们的资料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
    她清晰地记得，祖父曾经无意间提起过，周放然与刘老的关系匪浅。
    因此，在演出过程中，她格外留意着刘老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捕捉到了周放然几次与他低声耳语的画面。
    不过，在表演结束后谢幕时，季繁星特意借机走近了一些，用她敏锐的视力观察刘老的眼神。
    那是一双清正透彻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浑浊和算计。
    那一刻，季繁星心中便有了底。
    舞台上，刘老的声音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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