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香囊

    庄乐衍带着云佩，随着前方引领的丫鬟，袅袅步入一座尽显富丽堂皇的小院。这时，张嬷嬷趾高气扬地迎了出来，下巴微扬：“主子们在里面用膳，姑娘有什么事儿，还是在外面等会再说吧。”
    庄乐衍一见她就笑了，原来上午在前门门口拦着她让她走偏门的人也是桂姨娘的人。
    她还真是一刻也不肯停歇的恶心她！
    张嬷嬷见庄乐衍笑得莫名，心里不禁打了个突，眉头紧锁，质问道：“你笑什么？”听说之前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六岁了还不会说话，莫非现在也没治好？
    “嬷嬷有些好笑。”庄乐衍一脸诚恳，笑意盈盈。
    “你……”张嬷嬷想骂，却被庄乐衍含笑打断：“嬷嬷怕是忘了，我才是主子。”
    张嬷嬷一怔，她虽始终在笑，但张嬷嬷莫名胆寒，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大踏步往房门走了。
    她埋怨地瞪了一眼云佩，云佩低着头，手上端着托盘紧跟在庄乐衍身后。
    她心说，你拦不住人瞪我干什么？我上手帮你，那这个卧底还当不当了？
    眼看着庄乐衍就要踏入屋内，张嬷嬷也顾不得许多，急忙跑上前两步，张开双臂，挡在庄乐衍面前。
    庄乐衍神色未动，步履未停，恍若无物。待走近张嬷嬷，忽然身子一低，如同灵动的鱼儿，从她腋下轻巧地滑了过去。
    张嬷嬷想要再拦，可人已经进屋了，只能望着那扇轻轻晃动的门扉，气得直跺脚。
    待庄乐衍进门，一眼扫过屋内众人，她的眉梢轻轻扬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人倒是挺齐！
    庄沛领着一大家子在吃饭，他坐在主位上，桂姨娘和庄浔钦一左一右，下首坐这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想来应该是后来桂姨娘又生的那个。
    庄沛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筷子一松，原本夹起来的那块肉便不幸地“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他眉头紧锁，冰冷的目光地射向庄乐衍，不悦之情溢于言表，手中的筷子也随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被拍在桌面上。
    责备的话语脱口而出：“你还有没有规矩。”
    庄乐衍却仿佛没有看见，依旧言笑晏晏地恭敬行礼，解释道：“原是丫头来报，说父亲与三夫人有请，我匆匆赶来，院子里的嬷嬷却拦着死活不让我进屋。我想着桂姨娘急框我过来，定是有急事，这才闯了进来。”
    庄沛闻言，瞪了一眼桂姨娘，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庄乐衍见状又道：“只是姨娘下次若想见我，还是劳烦您移步我院中吧，若让外人看见我一个嫡女总往姨娘院子里跑，会觉得伯府没规矩。”
    说罢她眨了眨眼，一副天真模样。
    桂姨娘暗骂了句：贱人。
    表面却端起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
    “好孩子，你在乡下待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回到上京，可还习惯？若是缺什么，定要跟我提。”却只字不提屋外奴仆为何拦她。
    庄乐衍弯了弯唇，桂姨娘觉得她不配得到解释，哪怕是一句虚伪的应承。
    她垂下头，笑道：“一切都好。只是我刚刚匆匆过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庄乐衍抬眸看着桌上的饭菜。
    桂姨娘一时语塞，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吩咐身旁的丫鬟道：“速去多备一副碗筷来。”
    庄乐衍轻巧地接过碗筷，款步走向庄浔钦，笑语盈盈道：“二哥，劳您大驾，挪个位可好？”言罢，便欲挤开庄浔钦，于庄沛身旁落座。
    “胡闹什么？快坐过去吃饭。”庄沛眼神一凛，却仍保持着平和的语气训诫道。
    “我没有胡闹，我是嫡女，在场除了父亲我身份最为尊贵，怎能不讲规矩？还是说，父亲要让桂姨娘为我挪位？”
    庄沛皱了下眉，略显不耐：“一家人，讲究那些规矩做什么？”
    “一家人就可以不讲规矩？”庄乐衍好奇反问
    庄沛眉头皱得更深，显然不欲多言。
    庄乐衍点头，她懂了。
    她伸手将庄沛面前的两盘珍馐端到下首，坐下就准备动筷享用。
    “你做什么？”
    庄乐衍笑靥如花，解释道“父亲既然说了，咱们一家人不必讲究那些虚礼，那女儿一天没吃东西了，此刻极其渴望没事，可二哥又不给我让位置，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庄沛不自觉地望向庄浔钦，神色复杂。
    好一会儿才开口：“吃饭吧！”
    见庄沛没发脾气，庄乐衍立刻大快朵颐起来，她才不信大厨房能分给她什么好东西。
    大野可以翻墙出去吃，她还要坚守阵地，正琢磨今日怎么办，桂姨娘就来送枕头。
    饭刚吃完，庄乐衍立刻招招手唤来云佩，将她准备好的见面礼分发下去。
    庄佳棉强忍了一顿饭的时间，终于逮到了发泄的机会。她一把抓起香囊，狠狠地摔在桌上，正落到了菜盘里，嫌恶道：“这是什么破玩意儿，也好意思拿来送人？”
    云佩见庄佳棉又耍小姐脾气，端着托盘退到一旁，都忘了害怕，在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这次不识货的可是你！
    自从她被卖到永安伯府，从未见过陛下赏赐，怕是一会儿知道是贡料，庄佳棉非得气炸了。
    桌上的人面色都不好，但庄佳棉不以为然，她是姨娘的女儿，虽是庶出，在伯府里她却备受宠爱。然而，嫡庶之间的那条鸿沟，始终是她无法跨越的障碍。
    而现在她有一种把嫡女踩在脚下的优越感。
    庄沛对此极为不满。他向来偏爱桂姨娘的小意柔情、听话乖巧，对庄佳棉虽宠爱有加，却绝不能容忍她跋扈过头。毕竟，他是在养女儿，不是在养祖宗。
    况且，这样的性子，哪个高门大户的婆母会喜欢？
    桂姨娘见庄沛面色不好，急忙在中间打圆场。
    她瞪了一眼庄佳棉，埋怨道：“你还有没有规矩，你姐姐送你的东西，就算是再破烂、廉价都是她的一番心意，你今日回去抄二十遍《华严经》，修修你的性子。”
    庄沛闻言，怒气稍减。幸好庄佳棉刚刚及笄，及时教育还是能掰正的。
    庄佳棉不服，但看姨娘拼命朝自己使眼色，只能委屈应下。
    身边服侍的小丫鬟却跟着手疼起来，啊？又要抄经啊！
    只有庄浔钦紧紧捏着那枚香包，手指反复摩挲，脸色愈发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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