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夜色如血

    “我来这里，救人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楚玄缓缓说道。
    鬼厉闻言，顿时望向楚玄的眼色复杂莫名，但他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带着小白和小灰默默转身离去。
    等到鬼厉离开后，大巫师缓缓开口说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答案。那么，现在你找到了吗？”
    楚玄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并没有找到答案。只是，虽未中，但亦不远矣。我可以感觉得到，答案就在一点点的接近。”
    大巫师沉默片刻，这才又再次开口。
    “是这样吗？很抱歉，我的修为有限，没办法看清你的命数，也并不知道你要找的答案是什么。只是，我毕竟活得够久了，见识过不少人情故事，倒也还自负看得清一些人心。”
    “你，可是心中已有赴死的觉悟？”
    石室里顿时寂静一片。
    良久，这才听得楚玄轻声一笑。
    “正常人一般很少有故意寻死的，我也不愿。只是，总有些事情即使是死亡也无法阻止。诚如大巫师所言，我确实预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但因为另外一种预感，却是令我不愿意去逃避。”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去死。我只是想要去看看，看一看前方到底有着什么？只有看过之后，我才能够真正放心。这样的话，将来的日子里，我才不会后悔。”
    “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你的生命？”，大巫师饶有兴趣地问道。
    “能不死的话，那便最好别死。但真的要是没办法，那么只要最后获得的价值合适，死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楚玄坦然道。
    “年轻人……”，大巫师摇了摇头。
    “不过，这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我希望你不要给我们苗人带来灾难。”
    “这是自然，我和你们苗人并没有什么仇怨，不会故意为难你们。”，楚玄回答道。
    随后，他话又是一转，“只是，如果这些危险不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话，我也说不好结果会如何？”
    “这话如何说来？”，大巫师凝重道。
    楚玄答道，“以我如今的道行，世间中人，能胜我者本就不多，能杀我者，更是寥寥无几。而在南疆这里，有什么危险的话，大巫师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闻得此言，大巫师的身子顿时绷得笔直。
    “你，知道些什么？!”
    楚玄幽幽一叹，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毕竟，能让我去死，这件事实在是不容易……”
    不久之后，楚玄就离开了石室。出了祭台，一个苗人战士就出来领着楚玄下了山，接着又带着他去安排住处。
    房子不大，但很干净，而且也很是清净，离鬼厉他们的住处也不远。安排好了住处，苗人战士便径直离开了。
    楚玄也不在意，荒山野岭都睡得，这有墙有顶的屋子难道还住不得？关上门后，他便脱鞋上床，打坐调息。
    日渐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七里峒里众多的苗人屋中，都一一亮起灯火。从一个个窗口里透露出来的昏黄亮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停，明灭不定。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楚玄自入定中醒来。
    神念扫过，外面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中提着两个篮子，里面放着些肉食酒菜。
    楚玄走了上去，打开房门。
    少年将篮子递了过来，咧嘴一笑，却是什么话也没说。随后，他又飞快转身跑入黑暗中。楚玄视力不差，即使是黑暗中也看得分明，那少年正是向着鬼厉的住处跑去。
    楚玄摇了摇头，拎着酒食回到屋子里，放到桌上，慢慢吃了起来。
    半晌，饭食已是用尽，酒水却是点滴未动。
    楚玄不怎么好酒，之前祭台前拼酒已是喝的兴尽，此时就算再喝，也是索然无味。况且，他还知晓，今晚有着一场大戏要发生，他更是不愿意因此而耽误。
    收拾好餐具，楚玄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窗外夜色。
    不久，天空之上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大咆哮。其声如同犬吠，却震动四野，彷彿将整个山脉都震动了起来。即使楚玄早已经有了准备，也不由得耳中嗡嗡作响。
    “来了！”，楚玄暗道。
    片刻之后，忽地天空黑云之中发出一声诡异巨响，如惊雷，如兽吼，瞬间黑云如被燃烧一般，大放光芒，云里云外到处是炽热金光。
    紧接着，一团巨大的火球从天而落，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最中心处，燃烧着奇异的黑色火焰，呼啸尖响地急坠而下，撞到地面之上。
    一声巨响中，无数断臂残肢随着燃烧火焰横飞出来，一时惨不忍睹，四下哀嚎一片。
    这还未结束，忽的一声惊呼，苗人战士的身后，喊杀之声大作。无数兵刃寒光，在瞬间纷纷亮起，划过半空，溅起了鲜红的血。
    “黎族！”
    图麻骨此刻已看清敌人模样，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来袭的黎族族长，手起斧落，又将一苗人战士砍死，望着这边一声狞笑，“苗狗们，两百年的仇，今天叫你们全部偿还！”
    话音才落，黎族无数战士齐声嘶吼，如野兽吠月，带着无尽疯狂，纷纷了杀上来。
    苗人战士本就因火球天降而大乱，又忽逢黎人战士突袭，如今更是抵挡不住，眼看就要崩溃。就在这危急关头，忽地这山谷之中，响起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如低语，如幽冥，回荡缠绕在这里的每一寸地方。
    楚玄望向那座处在半山腰的苗人祭坛，那个山头平台之上，被熊熊火焰火光照亮的地方，一个枯瘦佝偻的身影凌然而立，正昂首望天。
    正是大巫师出手了。
    苗人战士瞬间喜形于色，精神大震，反观黎族这边，从那族长以下，都是面上突显惊惶之色。
    以大巫师为中心，一片红色光芒蔓延开来。红光所过之处，燃烧的火焰纷纷熄灭。延伸到战场之后，苗人在红光照耀下安然无恙，黎人战士却是一个个倒地抽搐不停，七窍流血而死。
    黎人战士大惊失色，纷纷退后。唯有黎族族长一人，犹自镇定。黎族族长并没有下令撤退，反而抬头看天。
    夜空里，那一片炽烈火焰，熊熊燃烧。
    然后，一阵带着轻蔑与敌视的笑声，自火云里轰然传出。紧接着，一道人影在火云中现身，周身上下尽是火焰，如神人一般。
    只见他在半空中手臂挥舞，顿时满天火焰腾起，云彩疯狂流动，只听得巨大爆响，刹那间从天空中落下无数火球，带着熊熊火焰，冲下人间。
    眼见这漫天火球离地面越来越近，祭台之上，大巫师忽地拿出一根长长木杖。木杖颜色漆黑，顶端镶嵌着一块非金非玉的奇异石头。
    依靠神秘木杖的加持，红光顿时暴涨，向天而起，形成了一道血色屏障，笼罩在七里峒上空。
    天空上，火球与屏障接连相撞，响起一阵阵爆炸之声。地面上，苗人战士和黎人战士纷纷杀在了一起，厮杀之声冲天而起。
    今夜，夜色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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