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离去

    大巫师的背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折射出微微扭曲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之上。在他的声音里，同时还夹着火焰中木柴迸裂的劈啪声音，幽幽的，带着过往时光的沧桑。
    “族中传说，上古时候，古巫族经营南疆边陲，势力强大，族中代代都会出现巫力高深的异人，其中更以每一代侍奉巫神的巫女娘娘，巫法最为强大。”
    “但是，就在古巫族第十一代巫女娘娘继位的第三年，南疆边陲的十万大山之中，突然就发生了异变。在十万大山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号称‘兽神’的怪物，没有人知道那个怪物的来历，好像他就是这样凭空出现在险峻凶恶的十万大山中一般。”
    “……”
    “最后，五位勇士痛哭悲伤之后，回到了巫族之中。虽然巫女娘娘不幸而死，但兽妖这个巫族前所未有的大敌，却终于还是被镇压在了那个古洞之中，巫族百姓悲伤之余，却也有几分欢喜庆幸。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因为除妖归来而声望高涨的五位勇士，却因为争夺巫族之中领袖位置，而又彼此内斗起来。”
    将这个古老而惊心动魄的故事说完，大巫师就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整个石室之中，唯有木柴燃烧的噼啪作响。
    半晌，楚玄这才开口道，“不用再多想了，那兽神，已经是复活定了。”
    大巫师身子一怔，随后显得越发佝偻了。
    良久，他才又说道，“我也已经猜到了。不过，这件事情关系到南疆无数百姓的生死，我只希望你们能帮我们南疆百姓一把。”
    楚玄却是不答。
    兽神之乱，最后肯定是能平息的，只是，他却是无能为力。
    大巫师一叹，声音苍凉，道，“自五族从分裂之后，巫法日渐衰微，如今更是已经找不到一个像样的人才了。而我已是时日无多，帮你们的朋友治完伤之后，怕是也就回不来了。几位若是不愿意相助，这南疆的万千子民，恐怕就要尽皆化为枯骨了。”
    大巫师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楚玄三人又能如何？
    于是，鬼厉就答应道，“大巫师，我答应你。纵使我道行低微，但亦会尽我所能，阻止这场浩劫。”
    大巫师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一旁不言不语的楚玄，大巫师倒是不介意。其实，他原本的目的也就是要身怀玄火鉴的鬼厉同意帮忙。
    如今目的达成，大巫师的语气中也多了一许轻快，“你们那朋友的情况，与过往南疆这里的情况并不一样，我也没有多少把握，不过我尽力就是。明日一早，我就陪你们前往中土吧！”
    鬼厉顿时大喜！
    随后，大巫师与三人又聊了片刻，这才送走了三人。大巫师还有一天的时间，需要来安排好离开之后的种种事宜，毕竟，他这次一离开，就很难再回来了。
    次日清晨，大巫师交代完图麻骨诸般事宜，缓缓走出了祭台。
    “走吧。”，大巫师对着楚玄三人说道。
    楚玄三人沉默不语，紧紧跟上。
    周围的苗人注意到了大巫师的存在，发出一声带着惊喜的呼喊，引得越来越多的苗人丢下手中的工作聚集过来。
    大巫师微笑着，不停地向周围的苗人挥手，但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向着七里峒的出口走去。
    周围苗人渐渐觉得不对，人群之中，开始有人大声用苗语呼喊。
    大巫师的脸色似也有些凄凉，布满沧桑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分明是一种悲伤。
    只是他依旧沉默着，慢慢走远，一步不停……
    楚玄三人再次穿过那条狭窄的山间小道，只是这一次回来却是多了一个大巫师。
    录到尽头，楚玄忽然停下了。
    鬼厉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你们走吧，我还有些事情，就不跟你们走了。”，楚玄开口道。
    鬼厉这才想起，对方是青云门下，又未曾叛出师门，确实不好和他们一起回鬼王宗。
    于是，鬼厉向着楚玄点了点头，随后也不停留，就带着大巫师向着鬼王宗方向走去。
    小白却是留了下来。
    等到鬼厉走远之后，小白忽地转头看向楚玄，问道，“我很好奇呢，你为什么不走？”
    楚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我只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这件事情不解决，我实在心中不安。”
    “是吗？”，小白玩味一笑，然后她忽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其实并不是有多么爱陆雪琪。但因此我很好奇，你又为何要为她到处奔波？”
    现场气氛骤然转冷。
    然后，楚玄忽地轻声一笑，他伸出手来，似乎要在抓住些什么，但手心中留下的却只是空气。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曾经迷茫过。直到后来过了许久，他才渐渐想了明白。
    他在意陆雪琪，因为她首先是陆雪琪。他在意的与其说是那个人，到不如说是某种情怀。
    他只是楚度的一具化身，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过去。可是，在楚度分享给他的‘过去’里，始终有一份记忆让他倍感珍惜。
    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些被枯燥的课业充斥的岁月里，他躲到一处清净的书馆里，一边看着手中的《诛仙》特本，一边偶尔偷瞧一眼那个每天都会准时来这里看书的长发女孩。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女孩明媚的俏脸上，总是让他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每次见到陆雪琪，总是会让他想起那份记忆。
    可惜，他也没有办法再回到那个过去。
    而且，那也并不是真正属于他的过去。
    楚玄自嘲一笑。
    似乎是因为平日里沉默久了，也似乎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命运而迷茫，楚玄忽地有种想要找人倾诉的冲动。
    而小白，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喜欢一本书，就给它打赏投票；喜欢一个女主角，就给她点赞支持。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小白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说得是真话。
    楚玄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默默地转过身，再次向着那狭窄的山间小道走去。
    那里面有他的命运，无论生或死，福或祸，他都应该去面对。
    “只是，不知道楚度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楚玄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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