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险象环生

    罗德剑术精湛，但格罗姆说过，世上本没所谓剑术刀法，用的人多了才产生了这类概念。所谓的剑术刀法，其实都是武技之下的小分类。而武技，就是依靠训练或实战掌握的大量应对敌人招数的“防御和进攻动作、技巧的合集”：刺、劈、砍、撞；上、下、前、后、左、右……无论敌人用什么姿势，从什么方向击来，必然会有几种乃至几十种方法可以化解之甚至巧妙地进行反击。
    至于再上一层的评价――“武技高超”，则意味着在之前的基础上，还锻炼出了适合自己的步伐身法和精准判断力，能够对战斗节奏有一定把控，而不是拔出武器凭着血气一通乱砍。
    掌握作战技巧并累积一定实战经验只是基础，然后就需要在敏捷和力量上分出胜负，只有当这三个方面都势均力敌时，耐力和武器好坏乃至运气等其他因素才会影响战斗结果。
    ……
    双方都久经训练惯用武器，罗德的实战经验略少、且用的是别人的武器，但继承自父母的敏捷和力量完全碾压对手。格罗姆教会了他如何高效运用身体每一片肌肉、在战斗间隙放松并缓解痉挛、调整感官和脉搏、甚至在短时间内应付缺氧状态，这四名黑甲武士的所有进攻动作他也都能看个清清楚楚，立马从记忆中找出一大堆应对反击之法……
    罗德受过如此完善而系统的训练，但问题在于：没有任何人……教过他该如何同时应付四个人的合击！
    右边的敌人率先发动攻击，一记重砍的瞬间紧接一个撤步让队友打出突刺。罗德迅速抬剑挡住第一个人的攻击，卸力翻腕，迎向第二人；同时跨步向这两人逼近，拉开与左边二人的距离以避免陷入围攻。
    他完美地化解了右边两人的攻击，甚至看准机会抬腿将第二人踹了个跟斗，但第三第四人此时贴上来，他没工夫对倒地者进行补刀了。
    ……
    凭着灵光一闪，罗德勉强撑过一轮，但当地上被他踹倒之人站起，四人喘息片刻调整节奏再次攻来时，罗德本能地意识到自己有危险。
    ＊＊＊
    同一时刻面对的敌人每多一个，应付起来需要的战技和身体素质就需要至少翻一番，高质量的合击带来的战力提升远不是1+1+1+1=4那么简单。没有格罗姆那个级别的斗气或魔法辅助来以力破巧，同时对付四名擅长配合且没犯错的战士是不可能的。
    四名黑甲武士改变了阵型――他们看清楚了，四对一并不需要互相掩护，以攻代守是最好的办法。他们也吸取了第一轮交手被罗德快速抢攻右面两人而破局的经验，从四个方向不同高度同时对准少年的头、胸、背和腿下手――这样，只有一两个可以被格挡闪避，而剩余的攻击必中。
    “罗德！”
    说起来复杂，但一切其实都发生在刹那间，迪特只来得及惊恐地大叫一声，无力做出任何援助。
    罗德决定旋转拨开其中两个的攻击，从第三第四个敌人的武器中间穿过，凭着速度的优势这有可能办到，但得付出受伤的代价。
    计划的前半部分很顺利，后半部分也没出现意外――一把剑刃的尖端从他肩膀划过肩胛骨，将外套和内衣两层薄薄的布料切开，但最终被最里面一层白色软布挡下。合击奏效了，但敌人却毫发无伤――即使薄铁皮也能轻松切开的一击，居然只划开两片布？
    在敌人惊诧迟疑的这一瞬间，罗德已经转过身来紧紧盯住对面四人的脚步动作：他成功从包围圈里冲出，决不能再陷进去……肩胛骨上像被敲了一铁棍一样疼痛难忍，母亲给他的蛛丝软衣隔开了刀锋，却消弭不了这一剑的力量，肯定已经伤到骨头，连右臂的动作都有些变形……但不能拖延，必须在这四人全在自己一侧无法包围夹击的这段时间内结束战斗！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刚才只有一把剑碰到了自己？
    他迅速观察了那个明明可以刺中自己却在最后一刻放弃攻击的黑甲武士，很快根据他的方位姿势猜到了原因：他们想活捉自己扛着的这个女孩，第四个人刚才位置不佳，自己左肩上的女孩随着自己的转身封住了他的攻击路线，于是对方被迫撤剑……可以利用这一点！
    罗德偏过身子，让左肩上的女孩对准敌人，朝最近那个冲了过去。
    那名黑甲武士根本没有料到，也没有时间想出什么应对招数。身旁的队友想发动攻击进行牵制，但需要活捉的目标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力和动作的进行。罗德欺进对手身边，甚至看见了这名黑甲武士面具眼眶中的恐惧，他对准肚子刺出一剑，痛苦的尖叫声立刻响起。
    他没有浪费时间品味敌人的哀嚎，身体中某些潜藏的渴望被唤醒，接下来的每个动作都如此水到渠成，另外两人即将到达攻击范围，左旋乘胜追击！
    肾上腺素疯狂涌出，他甚至感觉到血液在心脏挤压运送下冲击大脑的脉动。手中女孩的剑轻若无物，他挥出一个完美的半圆，刃面切开敌人的黑色铠甲，鲜血洒出溅上他的衣服，居然也是红的。
    “罗德！”
    直到这时迪特才在锐恩的帮助下摆脱自己的对手冲到他身边，猎手又击退了几人，魔狼咆哮着冲来，撞倒了刚刚还夹击罗德的一名黑甲武士后咬住另一人的手臂，迫使他放弃了追击。
    “别想补刀了，快跑！”锐恩大吼，魔狼很快跳动逃开，但被它撞开的黑甲武士愤怒挥剑，魔狼背上被剑轻轻划过，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罗德这回听从了指令，因为这四人的阻拦，追在后面的十几个也已迫近，他尝过了一次被四人合击的惊险滋味，又见到魔狼被剑锋轻轻蹭到的下场，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
    不知是锐恩和罗德身手实在了得，还是身上的黑甲阻碍了行动，追兵渐渐被甩开，最初遭遇敌人的地点已经出了视野，格罗姆激发斗气的呼啸声都难以听见了。
    再跑一小段，众人栓马的地方映入眼帘，席尔娜站在一棵树的粗大枝桠上朝众人眺望。虽然不明所以，但见到他扛着个人狂奔后立刻迎上来，接应众人并帮忙扶住了罗德扛着的女孩。
    ……
    “这是谁？”
    “不知道，别多问，上马！”迪特一刀砍断牵马的绳子，想收起已经卷刃的短刀，这才回想起自己左手还紧紧地抓着只小狐狸，便毫不客气地重重一把将它塞进锐恩马鞍旁的笼内，“把那女孩给席尔娜，她体重最轻！”
    女剑士率先上马，在罗德的帮助下把昏迷的女孩也弄了上去，席尔娜将其抱在怀中，一行人骑马向着小镇亡命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