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间谍与小狐女

    间谍头目不顾几乎要散架屁股地疯狂赶着路，既恼火又焦急，为他浪费的无数时间、以及其背后意味着的更多东西。
    在这个时代，想悄无声息地集结一支军队并发动战争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军人不是魔法构造体，脱下铠甲放下武器，他们只是强壮又接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也要吃饭、喝水、穿衣、睡觉，他们也有亲戚、朋友、情人、孩子……安泰利作为北方诸国中领土最大人口最多的王国，凯尔・罗斯既然敢动手，必然是抱着倾力一击不给喘气机会的打算，间谍情报网从不会故意夸大数据，既然来报说五万军队越过边境，那这个数据只会多不会少。
    战争从来不只是前线士兵的事情，除了战兵，还有预备队、辅兵和负责粮草辎重的后勤，这五万军队也不可能灭掉一个近千万人口还有着许多盟友的大国，在这五万军队身后，必然还会跟进从边境线其他地方侵入的左右翼乃至更庞大的主力军团……这需要调动至少几十万人，准备工作更是和上百万人相关，这么一项大工程，所牵扯到的是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不可能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别说受过训练的间谍，就是普通人也能嗅到战争的气味，负责情报侦测的那帮蠢货，他吗的是全死了吗？
    没收到任何相关的消息的远不止一个人，但尼克有更多理由火冒三丈――监视帝国北境军队的动向本是他的主要职责，若没被抽调，他自信绝不会发现不了如此规模的军队调动。但他很快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安泰利国王遇刺才过去一天多米德兰军队就越境而入――哪怕这五万军队全部不惜代价地用传送阵进行集结都不止这么点时间，这意味着帝国的军队早在伊力特三世遇刺前就已做好准备从驻地开拔，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战争！
    这岂不是说明，自己这些天为挑动战争所做的一切、牺牲的手下，全都毫无意义？他本该在伊力特遇刺那一夜就意识到这点，但想保持“任务全完成”记录的潜意识冲动让他错过了本该想到的事情，这才继续浪费了许多时间！
    为一个本无必要的任务浪费些时间折损些人手事小，但可能带来的后果却极为惊人――索斯国王原本的计划十有八九是“挑动南北大战并加入其中对抗帝国争取独立地位”。可现在凯尔・罗斯那家伙显然早已做好战争准备，仓促开战和早有预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纳瑞格在后一种情况下掺和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北方诸国还能依靠国土纵深和艾瑞肯帝国的支援搏上一把，被夹在双方之间只有弹丸之地的附属国临阵叛变，只怕本来准备北上的帝国后续主力大军只要稍稍变个道，就能顺路把纳瑞格消灭得干干净净了！
    他必须立刻赶回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至于那愚蠢的任务、该死的佛斯特公爵之子，都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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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女以变身状态在树洞里躲了半天，一直到外面太阳光不再炽烈也再无声响传来，才小心翼翼地冒出头去，紧张地左右看看，松了口气：没人了。
    轻松过后忧愁又紧随而来，和罗德一样，她同样缺乏单独在外漂泊生存的心理准备和能力经验，之前只剩自己和少年，虽然两人都是两眼一抹黑接下来干嘛都不知道，但起码勉强算还有个依靠，可现在，连这心理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抓走了，该如何是好？
    贪玩跑出来被捉住简直倒霉到家，好在七转八转被卖到了一个还算和善温柔的人类手里，更幸运的是他还愿意送自己回家，两份幸运叠加在一起，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那个年轻人类并非毫无所求，但要自己付出的代价也没有多么惨烈高昂，可……本应该渐渐好转起来的日子，怎么就突然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小狐女胆战心惊地变化成人形，拿出打开罗德留下的那个小包……以往自己就蜷缩其中随着男孩赶路，里面空空荡荡没什么东西，只装着另一个用魔力才能打开的可以放许多东西的魔法小袋。她左顾右盼，轻轻地打开袋子，在里面翻找了一会找出一件带兜帽的大衣，试着套到了身上。
    太大了，披在身上一直垂到地面，连走路都不好走。虽然确实遮住了明显有异于人类的耳朵和尾巴，却把身形衬托得更娇小纤细，只怕来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都敢欺负一下她。小罗确实在包里留下很多钱和魔力晶石，但其中连银币都没几个，以自己这副模样拿着金币跑到人类中去问路消费，只怕不到半天就人财两空被抓回去当暖床小女奴了。
    她哀伤地吸吸鼻子，无奈地把东西放了回去重新变化成狐狸模样，这样减小体形又躲在白毛后面能让她感觉安全，叼起魔法小袋离开了树林，小狐女决定先远离大路再说。
    漫无目的地跑了一会，小狐女来到一片田野里，周围高大茂盛的作物把她的身形完全掩藏，这给了女孩些许安全感，她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会。
    发呆片刻，她在又观察了周围一番后小心地现出原形，从那小袋里翻出地图摊开在地上。
    这两个月来罗德几乎天天趁着睡觉前的空隙教她读书识字，虽然往往教着教着就忍不住对她上下其手很快搞到床上去，但她还是拼上一切努力尽可能多地学习了些常用的通用文字及词语，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颠来倒去琢磨了半分钟，她好歹没把地图上下拿反。
    可仅此而已了，识字归识字，看地图可不是个简单活，她开动脑筋愁眉苦脸地奋力研究了好半天，一直到太阳西沉也没搞清楚自己此刻身在哪里该去何方……这并不完全怪她，罗德留下袋里的是张世界地图，有用的那张早已随着希里的匆忙离开被带去了另一个世界，她要能从世界地图上找到回家的路，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眼见天又黑下来却依旧毫无头绪，女孩慌张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茫然地坐在高高的作物间，重新开始思量。自己找家显然是办不到了，要不找可靠的人类佣兵，把小罗的钱全给他们雇人送自己回去？
    正在评估这方案成功的可能性，她耳朵一动，风把远处的人声吹了过来：“你发现了什么，娜卡琳娅？”
    有人！
    她一下跳起来，飞快地变化成狐狸，连地图都来不及收叼起那小袋就往远离声音的地方窜去，四周成排的农作物虽密集高大如一道道栅栏般妨碍奔跑，好在她变成的狐狸身形极小，从植物茎秆间的空隙里一次次轻易穿过，倒也逃得飞快。
    但身后那东西追来得更快，而且显然体形更大，大到可以完全忽视这些碍事的作物，用身体挤开沿路所遇的一切穷追过来。
    “哗哗哗――”的声音越来越近，身后的大家伙一路分开作物以踏平一切的气势碾压过来，小狐女的心也越吊越高，终于，她跑出了田地，看到了远处的一棵大树……只要赶到那里，快点爬上树，就得救了。
    她咬紧牙关再次加速，四足的小肉垫都与地面摩擦得生疼，十米、五米、两米、一米，她终于跑到了树下，后肢一蹬，爪子从四肢尖端的肉鞘中弹出牢牢抓附住粗糙的树皮，用力攀登，向树上快速窜去。
    （应该安全了吧）爬到了三米的高度，奔跑起跳的上升惯性已经用尽，她在换气之余扭头想看看追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却瞧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下方朝自己跳起飞来，那张朝自己扑面而来的血盆大口，是她被咬住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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