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曾经光辉如今黯

    尼布勒达岛、院落之内。
    方成拥着林暖暖，心间流淌着和熙与温暖：“暖暖。”
    “哼。”
    林暖暖哼了一声，依然很是不乐意。
    方成讪笑两声，连连安慰，但嘴拙言笨的情况下，效果甚微。
    甜言蜜语什么的，说来简单。
    可对于不断修行、至刚至存的方成，实在太难，有些时候并非情商不够，而是心性使然。
    此时此刻。
    直截了当、雷厉风行的铁血性子，也转为绕指柔。
    “那你说说，这次在家呆多久？”林暖暖斜睨方成，双臂抱胸，精致脸蛋扭过一旁。
    “咳咳。”
    方成咳嗽一声，讪讪一笑，急忙岔开话题。
    很难想象。
    一位凌驾五步不朽、史无前例的不朽境生命体，居然会对一个蜕凡期生灵，讪笑告饶。
    人，之所以为人，大概如此。
    ――
    华国林江市。
    黑肤戴蒙、与一个同样黑肤的青年，步行街道之上。正是方成的战武师同袍、戴蒙，以及他的儿子。
    戴蒙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轻叹一声：“西德，看看。老方的家乡，繁华如此，堪称国际第一都市。”
    西德哈哈笑道：“爸，你的华文是越来越流利了。”
    戴蒙一怔，旋即摇头失笑：“在华国呆了这么多年，华文要是再不娴熟些，我都无颜面见老方。”
    西德眼眸一动，远眺前方，好奇道：“爸，你在华国定居了多少年？之前的经历，你也不和我说说。”
    “快四十年了。”戴蒙沉声一叹。
    声音沉重。
    目光闪烁着缅怀之色。
    但对于定居前的经历，戴蒙只言不提。
    西德撇撇嘴，继续向前走去。他不明白，为何每次提及定居华国之前的经历，老爸戴蒙总是不作正面回答。
    西德挠了挠脑袋：“妈也是这样。”
    戴蒙苦笑，每每想到定居前的惨痛回忆，心头依然阵阵绞痛，那次韩国之行――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永远闭上了眼睛。
    “而且，倘若不是老方。今日，也不会有我戴蒙。”他提了提鼻梁上的墨镜，望向前方的东湖公园。
    步行街头，思绪纷乱，追忆曾经。
    戴蒙涩然一笑：“唉。”
    每当夜深人静，戴蒙独自回忆当初的情况，也渐渐惊觉――
    实际上，当时是有许多办法可以解决的，譬如求助武者协会。
    可惜的是。
    日夜厮杀、拼命浴血的尼布勒达岛搏杀，也令战武师的思维情绪，趋渐简单直接，很难迂回变通。
    乃至之后，方成召集战武师，横渡东海。
    当不平滋生、当正义不存，他们不知该相信谁。
    他们浴血拼杀，却遭到如此对待，他们唯一绝对相信的，也只剩下自己的武力。
    “很可笑，也很可悲。”戴蒙深深吸了口气，仰首望向万里无云的高空：“所幸的是，一切都过去了。”
    “有了儿子西德，也晋级超凡，人生至此，再无遗憾。”
    戴蒙背负双手，慢慢走着。
    晋级超凡后，躯体半能量化，再加上一些武道秘法，重长残缺躯体，容易得很。
    “老方。”
    “战场的救命恩情、多年前的仗义相助，感谢有你。”戴蒙心间默默念道。
    正当此时――
    “啊啊！”
    无数惊惶尖叫之音，响彻街头。
    在楼厦顶端，有着一个身影，自海拔九百多米的楼厦高层，一头扎下，飞速坠落。
    戴蒙目光一动，躯体猛地绷紧，星力迸发。
    轰隆！
    戴蒙脚步踏在空气上，踩出一道刺耳轰鸣的音爆，青蓝星力流转而起，化作一缕缕丝线，阻挡住身影的下坠趋势。
    泛着青蓝光芒的星力，彻底接住坠落的身影。
    “怎么回事？”
    戴蒙有些疑惑，星力托着身躯，悬浮向上。
    “谢，谢谢！”那身影赫然是一个男性白领，浑身酸软无力，却连声道谢。
    戴蒙询问了一番，不禁愕然无语。
    究其原因。
    是由于楼厦高层玻璃，极难推开，男性白领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在推窗户的时候，把自己甩了下来。
    “以后可得小心点。”戴蒙摇头笑着，轻轻落至地面，扶住男性白领。
    男性白领吓得哆嗦，几乎不能言语：“是，是是，谢谢。”
    众多行人，不禁目瞪口呆。
    飞天翱翔！
    是超凡武者！
    即使如今地球乃是武道时代，超凡武者也不多见，估摸着也就数百位超凡武者！
    “是戴蒙！”
    “超凡戴蒙！”
    许多行人目光发亮，急忙掏出手机拍照：“据说超凡戴蒙，乃是方先驱的战友！”
    “没错的！超凡戴蒙，的确与方先驱并肩作战，在《戴蒙回忆录》里面，我曾看到过！”
    众多围观群众，悄声交谈。
    武者时代，最受敬仰的不是富豪、高官、成功人士，而是实力高强的武者！
    武者，代表一切！
    每一位超凡武者的诞生，都是火热新闻。戴蒙晋级超凡的讯息，早已弥漫网络。
    “看，超凡戴蒙体表居然在放光！”一个青年，目光发亮，激动的嘴唇都在哆嗦。
    武道之神奇，凌驾科技！
    武者之强横，打破现实！
    忽地。
    “啧啧，方先驱的战友！咦，我记得他之前，似乎是少见的断臂武者啊！”那青年惊呼出声。
    “难道――”
    “超凡武者，可以修复残缺躯体？”
    一时之间，热论如潮，场面有些轰动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鸭舌帽中年，伫立街角，压着帽檐，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笑容。
    他――
    赫然是低级生命体、基因者华西达，也是曾经被誉为地球最强者的希望领袖。
    “基因时代，真的过去了。”华希达低声呢喃，声音略有怨怼：“可是，可是！”
    “能量聚敛、外放光芒，我们基因者也能做到啊！”
    曾几何时，他也是万众瞩目！
    追忆当初，他乃是炙手可热、享受尊崇！
    华希达攥紧拳头：“凭什么！一个不如我的戴蒙，可以得到如此敬叹称赞？”
    “我，我不甘心啊！”
    须知。
    论及层次，他相当于超凡二级武者。而前方笑意盎然、不断与周围群众笑谈合影的戴蒙，仅是超凡一级！
    “可恶！”
    “可恨！”
    华西达心头仿佛有着呼啸席卷的飓风，将他的平静心情，吹刮成一片狼藉混乱！
    忽然之间。
    华西达愣住了。
    他猛地想到，倘若在五年前，如此情况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自己会出手相帮么？
    即使相帮，自己会如此开怀笑谈、与一些普通平民合照么？
    “会么？”他艰难地拷问自己。
    扪心自问之后，所得出的答案，令他心脏仿佛压着巨山，喘不过气来。
    他不会。
    因为在所有基因者心中，皆是自诩高贵。
    基因者，如同高高在上的阳春白雪、超脱世俗。而武者，则是蔼然可亲的下里巴人。
    “呵呵。”华西达深深吸了口气：“武道时代，武者兴盛，既因为方成的横空出世――”
    “也是时代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