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秋大管事

    城东，秦家别院。
    刷刷！
    数片树叶随风而落，尚未及地就被一股强劲的剑气扫成齑粉，只见院落中，秦云收剑回鞘，目光冰冷。
    “云儿，恭喜重回炼真境二重。”在他身旁，秦娇娇正侧卧在长椅之上，勾出诱人的身姿，慵懒的媚态一览无遗，却是轻轻道了一声喜。
    秦云闻言，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却是一脸豪气地说道：“只不过小试牛刀，姐姐，我已恢复天才之资，重回炼真二重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恭喜的话，还是等我冲上明元境再说吧！”
    “哦？小弟你有信心在三月之内，重回明元？”此话一出，秦娇娇是真的有点震惊了，虽说她早就清楚秦云当年的精才绝艳，可她到底不像楚天箫一样深知‘真命天子’这物种的恐怖所在，闻言也是有点难以置信……
    三月，重回明元？这几乎是违逆修炼界常识的呀！即便秦云曾破明元，感悟都在，但要重归……照秦娇娇估计，怎么也得四五个月才行……
    “这还要多亏了那个贱婢……”秦云冷笑道，“若不是她上门退婚，逼得我心神动荡，我万不可能有如今的斗志和意志，拜她所赐，三月之内，我必回明元！而且……若有机缘，还要不止！”
    “而那贱婢……呵呵，修炼十多年才不过到了炼真五重，实在是中规中矩，这三个月就算她再拼命再刻苦，撑死也不过在炼真七八重徘徊，如何能与我相斗？难不成她要越境战斗？哈哈哈！何人可越境战我！！这场决斗，境界反过来还差不多！”
    秦云恨恨握拳：“三个月……最多只要三个月，我便能报此奇耻大辱，我要那贱婢永世不得翻生！还有那个败家子！有朝一日，我秦云腾飞，必杀他满门！”
    一股戾气自他眉心一闪而过，秦娇娇微微蹙眉，旋即轻轻摇头，微微叹气。很快，秦娇娇又变回了一副温和姐姐的表情，点头道：“嗯，姐姐自然相信云儿天纵英才，三月之后的慕流凌，不过只是你的垫脚石而已，云儿胜之，再寻常不过。”
    秦云深吸一口气，却是说道：“这都要多亏了姐姐和……”
    这话没有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却是有一人直入内院，凑到秦娇娇身边，低头附耳地说了些什么。
    秦云见状顿时皱起了眉头，在他心里，眼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早已是自己的禁脔，他的容忍度亦是极低……
    好在这人很快就退了下去，只是秦娇娇的表情已经变得阴晴不定。
    “姐姐，怎么了？”秦云问道。
    “……有人盯上了咱们看好的荒地！”秦娇娇说着，从那人手里拿过一张地图，下了长椅，走到一张石桌面前摊开，玉指点在其上，说道，“云儿你看，就是这一块。”
    秦云这三年成为废柴，家族有意安排他去经商，他虽不忿，可对家族的产业也多少有了些了解，见状就是眼光一凝：“这块？那还真是有点棘手！”
    “是啊……”秦娇娇按着眉心，有点头疼地说道，“别人不知，可云儿你应知道，咱们家一直在加紧收购天绝城的数块荒地，其中有两块已经到手，只要再把这一块拿下，就能连成一片，到时，如此大面积的荒地，其容纳的天地灵气足以打造‘明元境’宝器，或者炼制二品上乘丹药！如此一来，秦家在天绝城的势力必定大涨！这是家主临行前交代的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
    秦娇娇轻轻咬起了银牙，说道：“要是把此事办砸，姐姐这个本来就是由家主一言指定的代家主，更会如履薄冰，家族里派系争斗的矛盾也会爆发得更早，连带着，小弟你的情况也会变糟……这一手，可真真是打在七寸上，真是高明！”
    秦云闻言沉默片刻，说道：“……姐姐，是谁要买那块荒地？要是一般人，以我们秦家的势力，只要透个风声……”
    秦娇娇闻言却是叹了口气：“这招姐姐也想过，可是今次却没用的……因为要买此地的，是天绝楚家。”
    此话一出，秦云顿时握紧了双拳，眸子迸射出仇恨的火焰：“楚家？是那个败家子的主意？”
    秦娇娇摇头：“怎么可能？那个败家子除了会败家会砸钱，还会什么？如此高明的手段，就是想破那败家子的头也想不出……我猜，应该是楚家那几位留守的老人出手谋划……”
    秦云闻言，也是冷冷一笑：“也对，那就是个败家子而已……不过姐姐，楚家这步棋，你打算怎么接？”
    “嗯……虽然手段高明，可出手的时机已晚。”秦娇娇思考了一阵，道，“我们秦家对这块荒地的收购已到了最后阶段，这种情况下，卖家要是想反悔，等于得罪死了秦家，又未必能多少讨好楚家……其中利益得失，我相信那人只要不蠢，就知道怎么分辨。”
    “所以，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加一点溢价堵一堵卖家的心思罢了――为了连接秦家购下的荒地，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秦云闻言轻舒了一口气，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秦家这一环可也和自己息息相关，如果有了足够面积的荒地，他从‘白老’那里传承来的一些手段也就可以施展了，这才是他的底气所在啊……
    心中微慌，便是问道：“楚家派来谈的人是谁？”
    秦娇娇沉吟片刻，说道：“是慕流凌。”
    秦云闻言便是青筋暴起：“那个贱婢？她？楚家派她来谈？”
    旋即，秦云便是爆笑起来。
    “哈哈！好笑！太好笑了！”
    “那个贱婢天资只是尚可，修行落后于人，根本一无是处，楚家居然派这么个废物出来谈，简直是自寻死路！”
    “早知道这样，我根本就不用担心啊！”
    秦娇娇见状微微蹙眉，有些不喜，但秦云说的也在点上，之前从未听说慕流凌有这方面的才能，现在更已成了一介狗腿，她……怎么看都不够格吧……
    ……
    随着楚天箫的‘一意孤行’，慕流凌终是带着晶卡出行，距离现在已有好一阵子，场间几个下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依旧很不以为然。
    尤其是刚被范氏叫到场间的一位秋姓大管事。
    此人也算紫衣侯府的老人了，如今更是留守的唯一一位负责对外交易的‘大管事’，地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算太过。
    说起来，以他的本事，原本是绝无可能成为‘大管事’的，只是随着紫衣侯入京，几番抽调人手北上，以致精锐尽离侯府，而秋大管事别的不行，耍点小手段却很在行，在紫衣侯府颇有人脉，左右逢源……远在京都的紫衣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矮子个里拔将军，破格提点他做了紫衣侯府的大管事。
    这之后，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倒也做得不错，心底也蛮感激紫衣侯的恩情，觉得日子过得也还舒心……
    可今天他却很是不悦，一脸阴沉――这是因为紫衣侯府的大管事对任何经由己手谈成的生意都有额外抽成，而这位大管事用钱无度，虽不及楚天箫那么败家，可一桩百万灵币级别的生意抽成，他还是颇为动心。
    可没想到，等他火急火燎地赶到当场，却被告知晚了一步，那个败家少爷居然已经派出了自己的狗腿去谈这桩生意！
    简直是……天方夜谭！
    平心而论，秋大管事颇有些看不起楚天箫这个败家少爷，心里一直觉得若不是自己一直尽心尽力为楚家效劳，现在哪有闲钱给这败家子去挥霍……
    看看那位大周唯一以商道悟天道，而入神侯榜首的紫衣侯楚仲易，再看看这个成天就知挥霍的败家子楚天箫……
    两相比较，天壤之别，秋大管事实在难对楚天箫升起什么敬意。
    只是原本两方井水不犯河水，你败你的家，爹娘宠着，秋大管事就是再看不起，也不会起多少别的心思，可这次楚天箫刚一回来，立时弄出这么大动静，还把手伸得这么长，这就让秋大管事心里很是不爽了……
    他能被留下担任大管事，自有过人眼光，虽然楚天箫说的‘炼首饰’之流实在可笑，但这块荒地却是实打实地不错，本身颇有价值不说，若能再联系卖家，买下城东两地，连成一片，开炉炼器，稍加调整，辅以炼丹，甚至不用三年，一年即可回本，盈利趋势大为可观！
    如此大的一笔生意，牵扯的利益却全被楚天箫刚收不到一天的‘狗腿’包揽了去，这叫秋大管事如何甘心？
    不过还好……
    秋大管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块地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下的！
    在他看来，秦家的先手局势打得相当不错，当前局势，要买这块荒地颇要技巧，还需花些代价，就是自己久经商场，琢磨许久，也才想出一个只有四成可能的方法……而那个慕流凌？
    呵呵……别说笑了！不过是抱上了楚败家大腿的一个黄毛丫头，她懂什么？
    她去谈？能谈得下来就有鬼了！
    秋大管事冷冷一笑，抱胸在前，成竹在胸地看着楚天箫，眼神中隐隐透出不屑神态，在他想来，不久慕流凌就会铩羽而归，到时这个败家子还不是得拉下脸来求自己？这其中的竹杠却是有的敲……
    “呵呵，败家子就是败家子……”
    然而楚天箫此时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秋大管事的目光，只是和范氏说道：“娘，我记得先前在荒云古道买了一堆东西，已经运到天绝城了吧？”
    “嗯，为娘已经叫人搬到库房了？怎么？小箫箫要用？”范氏疑惑道，“可是……为娘已经派人检查过了，那些东西里没什么珍宝呢……大多都是些破……呃，价值不大的东西，有什么用？”
    楚天箫呵呵一笑，也不解释，只是说道：“娘，咱们家的炼器师拨给我二十人，我要借用三天。”
    “没问题。”范氏一口答应，很快就递过来一份名录。
    “嗯……这可是事关我败家的大事，我得好好看看都有谁……”
    娘俩一唱一和，秋大管事心底却是连连冷笑：“装，你就尽情地装！还什么拨给炼器师？老夫看你待会儿连地都买不到，还怎么下得来台！年轻人，太天真！”
    两人再说了几句，范氏有些乏了，便吩咐了几句后，由着婢女搀扶，去往后院休憩，按她的说法，这叫补觉美容……
    便在这之后不久，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袭人影现于人前。
    正是慕流凌！
    她一双玉手上，洁白无瑕，无储物的须弥戒，亦无纸张契约，竟是空无一物。
    见此，秋大管事冷冷一笑，目光嘲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