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度日如年

    相较于败家军的气势如虹，赵军这边的士气，却是跌落到了谷底。
    原本，三十万龙卫军来援，已让他们再度点燃了希望的小火苗，但谁曾想，不过转瞬，局面竟又急转而下……
    先是耳边传来一阵接着一阵无比惨烈的哀嚎，再到后来，连惨嚎声都消失了，龙卫军却迟迟没有进入金都，反倒是败家军的人“归队”了……
    见状，此间赵军，哪里还能不明白如今局势？
    “完了……援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我们没救了！”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在赵军心头蔓延开来……
    直到此时，赵少帝终于意识到事情大头了……在三十万龙卫军全军覆没之后，现在，甚至都不是能不能全歼败家军的问题了，反而，他自己，能不能从此战中脱身，成了未知之数！
    “国老！怎会如此！”
    赵少帝心头涌上一丝恐慌，尽管有内城屏保护，但那群如狼似虎的败家军，依旧让他如芒在背……
    见状，莫相面上也露出复杂的情绪，而后，缓缓叹道：“是臣失算了……真没想到，楚天箫居然有这等手段……”
    “为今之计，只有出动大修行者，做最后一搏了……”
    闻声，赵少帝咬牙道：“可是国老，那战场血气……”
    “……这等战场血气虽然浓厚，但终究是临阵形成，必然无法持久……”莫相沉吟道，“事到如今，只有赌一把……看到底是战场血气先行消散，还是内城屏先一步被攻破……”
    闻言，赵少帝只觉一股恼怒涌上心头，大喝道：“只能赌一把？国老！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你告诉朕，来犯之敌不足为虑！是你告诉朕，战局虽坏，但无论如何都能取胜！是你，是你一遍又一遍地分析，一遍又一遍安抚朕，朕才没有移驾！可是现在，你居然告诉朕，只能赌一把？”
    “莫极，你这是在误朕！”
    这番话落下，却是充分诠释了何为色厉内荏……即便是普通的赵卒，都能听出自家陛下话中深深的恐惧……
    是的，赵少帝，怕了。
    在三十万龙卫军覆灭之后，他真的怕了！
    之前不怕，不是因为他胆大，而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没有威胁！
    可是现在？
    连三十万龙卫军都灭了……如果这样还不算威胁，那什么才算？
    更让赵少帝心生恐慌的是，直到此时，他都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手段！
    但偏偏，他非常清楚，对方的目标从来明确，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取走他的性命！
    如此，他怎可能不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迁怒。
    闻声，莫相眸子深处，似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却是掩饰得极佳，根本无人可以察觉……
    就听他叹道：“陛下所言甚是，今朝危局，臣责无旁贷……战事毕，臣以命抵罪。但值此危难关头，还请陛下振作！”
    他看着赵少帝，目光灼灼道：“陛下乃真命天子，受天命庇护，注定要一统神州浩土，岂会在此落难？臣相信，时间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听到‘真命天子’四字，赵少帝终于面色稍霁，重重点头。
    “不错，朕乃真命天子！此番赌局，胜的，一定会是朕！”
    说出这句后，赵少帝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当即咬牙上前，一面不断呵斥，重新鼓舞起全军士气，一面迅速派人主持法仪，不断加固内城屏，企图多拖延一段时间……
    说来，城屏这种东西的维护和加固，消耗是相当大的，而且会源源不断汲取法仪运转者的真元……是以，赵少帝没有让大修行者出手――那固然可以让城屏变得坚不可摧，但也会大幅消耗己方王牌的实力，殊为不智……说穿了，赵少帝的最终目标并不是守住城屏，而是彻底毁灭败家军！
    在见识了这支军队的恐怖后，赵少帝知道，今番一定是你死我活，绝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一如楚天箫不愿意养严棱那头饿狼，赵少帝，又何尝愿意放虎归山？
    更何况这群猛虎，已经与自己不死不休？
    是以，就算他再畏惧这批猛虎，此刻，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当然，更关键的是，赵少帝觉得，他……还是有机会的！
    环顾场间，就见三千败甲分散开来，化强弩为武器，一梭接着一梭箭雨激射而出，重重落在内城屏之上！
    笃笃笃！
    笃笃笃！
    就听一阵接着一阵密集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一如战鼓敲响，又如丧钟之鸣，只听得赵少帝等人头皮发麻……
    蛛网般的裂痕很快在城屏上出现，但转瞬又被修复，再出现，再修复……如此往复不知多少次，裂痕终是渐渐扩大，蔓延开来……
    很显然，即便是修复过的金都内城屏，在三千败甲的强弩狂射之下，也已如风雨飘摇，撑不了多久了。
    但与此同时，那浓密的战场血气也一如莫相所料，正在缓缓消散……
    两边局势，都在变化。
    但最终结果会是怎样？
    赵少帝看不出来，所以……他现在只觉，度日如年。
    真正的度日如年！
    如同一个重犯在被判刑之前的情绪……忐忑，惶恐，担忧，愤恨，不甘……无尽心绪涌上了赵少帝心头。
    他死死咬着牙，终于在某一刻，按捺不住自己的心绪，猛地大吼一声：“朕乃真命天子！天命在朕！”
    这声落下的瞬间，内城屏上的蛛网裂痕猛地出现，密布其上，就听咣当一声……内城屏，碎！
    但对此，赵少帝没有丝毫恐慌，相反，他只觉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因为……战场血气，也在这眨眼间，消散了！
    彻底消散了！
    “哈哈哈哈！天命果然在朕，是朕赢了啊！”
    “出手！”
    就听赵少帝狂笑之后，一声令下，而后，场间顿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一块古朴的玉佩从中裂开。
    一支古旧的竹签化为齑粉。
    一块厚重的血石碎成数块。
    三道极其可怕的气息随之而来！
    败家军发出的漫天箭雨，只拖延了一息时间，便被他们挥手破去。
    三位大修行者，来到了败家军前沿。
    眼看，一场不公平的屠杀就将展开。
    但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