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不怎么太平

    常笙画也不评价井孟可口中的“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只是问：“井老师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井孟可动了动嘴唇，不过看了一眼监控镜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下班了，去吃饭吧。”
    常笙画点头，“行。”
    井孟可似乎不打算在监控摄像头下面说太多话，为什么？单纯只是不喜欢被监管吗？
    回办公室放了东西之后，井孟可就带着常笙画去第三区的员工饭堂吃午饭。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在第一天这么热情地带领新同事去熟悉环境，那是很正常的，可是放在井孟可身上……那就怪怪的了。
    常笙画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跟着井孟可就走了。
    第三区的员工饭堂只给这个区的内部工作人员开放，病人不能出入。
    从医护人员到保全人员再到各种其他岗位人员，常笙画粗略扫了一圈，至少看到六十多个人，还不算暂时没过来以及轮岗的。
    从资料上来说，这个疗养院的病人不到七百个，工作人员减半，平均下来一个区的医护人员是不到二十个的，保全人员约莫四十多个，但是从用餐的人数来看，资料的数据明显是出入的。
    为什么？是资料数据错了，还是最近疗养院增设人手了？
    常笙画状似不经意般道：“人还挺多的。”
    井孟可端着餐盘，意味深长地道：“谁让最近不够太平呢。”
    常笙画看了井孟可一眼，没再说什么。
    指望井孟可把新同事介绍给其他人是不太可能的了，见到有人好奇，常笙画便自动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加上有几个人是昨天富茜茜和袁函良给她介绍过的，一传十十传百，打个饭转一圈，也就混个面熟了。
    不过等坐下来之后，其他人一看井孟可那面无表情的脸，纷纷都调头去另一张桌子了，只有常笙画面不改色地坐在了他对面，众人纷纷投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鬼见愁啊……
    啧，还是小狮子最可爱。
    常笙画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宁韶明拉仇恨的强悍能力了。
    井孟可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几圈，然后目光落在常笙画的戒指上，若有所思道：“我怎么没听老师说你订婚了？”
    常笙画难得一愣，“井老师的意思是……？”
    井孟可皮笑肉不笑，“叫师兄。”
    常笙画这才正眼把他打量了一遍，“威森老师？”
    那是她读博的时候的导师，也是军部心理研究中心的齐襄谷一看到常笙画就愿意推荐她过来疗养院的原因。
    井孟可一脸淡定，“我也是齐主任介绍进来的。”
    常笙画明白了——齐襄谷还以为他们师兄妹俩能好好相处呢，估计也没提前通知一声，刚才她写病情记录的时候会带有一点威森老师的风格，就被井孟可认出来了。
    而井孟可应该是读完博士就回国发展了，威森作为M国最有名的心理大师之一，他手下带出来的学生多如牛毛，常笙画不认识井孟可也是正常的。
    不过这位井师兄阴阳怪气的，可不见得会因为这层关系而对常笙画另眼相看。
    常笙画很淡定地“嗯”了一声，没有一点儿认亲的激动。
    井孟可也不在意，低头默默地吃饭。
    常笙画的目光隐晦地从饭堂里唯一的监控摄像头上掠过。
    井孟可专门挑了个监控盲角，只是巧合吗？他不想被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算是沾亲带故？
    常笙画愈发看出这个疗养院内部的暗潮汹涌了，而且这个井孟可……
    有点意思。
    常笙画把这个评价丢回给了井孟可。
    井孟可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头来，和常笙画对视一眼，火花迸溅，像是两条毒蛇狭路相逢，嘶嘶朝着对方吐蛇信子。
    常笙画嘴角一弯，声音甜腻又藏着刀锋，“那就请师兄多多指教了。”
    井孟可回答是——冷笑一声，“呵。”
    早上折腾了那么一顿，井孟可似乎勉强认可了常笙画的能力，下午就没有闹幺蛾子了，不过也没管她，直接把她丢在办公室看资料了。
    常笙画也暂时不想跟井孟可交锋，对方给的资料很有用，其中还有病人的基础资料和病历，她要花最短的时间来确定鸠头和蛮子在不在第三区。
    如果不在，那么常笙画就要和安秋配合去其他区找人了。
    时间看着还长，机会似乎不少，但是常笙画已经注意到了疗养院内部的不太平，加上帝都那边暗地里的打死打活，常笙画有点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能速战速决是最好的。
    常笙画闷头看了一下午的资料，对第三区的基本情况就有所了解了。
    等到了下班时间，常笙画也没刻意加班或者是拖延时间把资料看完，越是时间紧迫，就越不能露出马脚。
    常笙画收拾了一下东西，下班五分钟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再一看隔壁井孟可的办公室，得，人家早就走了。
    说是认了亲吧，可是对方一点儿也没热络寒暄的意思，常笙画已经在思考井孟可这么做的理由了。
    这个疗养院里，还真的是人人都有秘密呢。
    常笙画镇定自若地离开了办公室，然后在路上很自然地和几个精神科的医生打了招呼，跟他们走在了一起，飞快给他们留下一个有点高冷但不难相处的印象，还表现出了对医科的一定了解。
    很快，这群医生就对常笙画有了好感，邀请她一起去宿舍楼下的饭堂吃饭。
    每个区的建筑内部的饭堂都比较简单，所以他们下班都会回宿舍那边那个最大的饭堂用餐。
    常笙画需要尽快打入疗养院内部，自然是欣然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经过饭堂附近的时候，常笙画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圈四周，不过没看到打理草坪的安秋，估计不是下班了就是在其他地方工作了。
    常笙画也没刻意去找人，和这群医生说说笑笑地走进了饭堂。
    疗养院内部的生活目前看起来还是很简单的，无非就是三点一线，食堂宿舍和办公地点。
    吃到中途的时候，富茜茜也端着餐盘过来了。
    富茜茜作为人事部的文职员工，基本上对疗养院内部的工作人员都是熟悉的，常笙画招呼她坐下，富茜茜跟其他医生打了招呼，然后就大喇喇地问道：“常姐，井老师欺负你没有？”
    富茜茜问得还挺直接的，常笙画笑了，“没有吧，第一天认识，也不至于欺负我。”
    找点小茬而已，还不到能欺负她的份上。
    富茜茜却是明显不信，“井老师那脾气，还有人不知道吗？他要是欺负你，你别忍着，怼回他！”
    她这么一开口，其他医生居然也露出心有戚戚然的表情。
    “对啊，小常，富茜茜说得没错，井孟可那脾气是真的难相处。”
    “我又想起他上次来我们科室，说老黄的实验方案有问题，病人转到他手里的时候出了岔子，他把老黄批得那叫一个一文不值，老黄都快被说哭了……”
    “之前陈老师不也是被他气得提前去安胎了么，所以小常你要小心他发飙啊！”
    常笙画的表情微妙。
    看来井孟可在医护人员之中的口碑真的不太好啊……
    因为井孟可的存在，医生们都觉得常笙画的处境有点悬，所以一时之间都忙着给她科普井孟可的事迹，无形之中把关系都拉近了。
    常笙画的心情就更微妙了。
    果然阶级敌人的存在是最容易产生群体认同感的途径啊……
    井孟可这个小插曲省了不少常笙画和他们套近乎的功夫，常笙画也不介意过程是怎么样的，结果好就行了，于是常笙画就面带微笑地听他们控诉完了井孟可，又开始讨论疗养院内部的八卦了。
    常笙画从他们的对话里知道了不少细节，在吃完饭之后，还故意丢了个话题，引导他们主动提出去散步，常笙画很自然地跟了上去。
    疗养院的范围内是有室外活动区域的，篮球场和跑道之类的都有，占地面积也不算小。
    他们一路散步就来到了这里，在疗养院关着也无聊，不少工作人员都在跑步打球，连跳绳踢毽子的人都有，风景也不错，很多人不运动也会坐在草坪上聊天赏景。
    常笙画还看到井孟可戴着耳机在绕着跑道跑步，完全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的意思。
    看来在下班之后，至少半数的工作人员都会聚在这里，常笙画觉得她以后可以多来这边走走，一方面是混个面熟，另一方面是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她现在在第三区工作，如果想去别的区走动，能有熟人带进去就是最方便的……
    大家都刚吃饱，便和其他人一样坐在了草坪上聊天，常笙画抛出几个话题，在众人聊得愉快的时候，不着痕迹地问了能不能去其他区工作或者参观的问题。
    有了铺垫之后，他们基本上是毫无防备，有个医生很自然地说：“也没什么的啊，各个区经常互相借调人员，尤其是我们这些当医生的，谁都不是多面手，哪个区的病人出了点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叫其他区的人过来呗。”
    其实疗养院说是有九十多个医护人员，其实大部分还是比较年轻的医生，还不包括护士人员，年轻的那部分主要是来历练的，真正经验丰富的精神科医师就不算多了。
    常笙画已经开始在琢磨被暂时借调的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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