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新气象

    “爵爷啊，您如今可是大忙人啊，一个月见不到您一面！”
    胡志英笑着请赵清虎入座，挥挥手，便有人去泡茶来了。
    “殿下还没回来？”
    给自己主动揽活，这可不是赵清虎的性格。
    所以，胡志英这个话茬不能接。
    一下子，赵清虎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太子殿下的身上去了。
    太子都回来了，按理来说，赵清虎身上的担子，一大半都要卸下来。
    胡志英两手一摊，“殿下说了，煤炭商会运营模式已经彻底成熟，一切照章办事，有大事才能去找他。”
    赵清虎满意了，“如此才是正常。”
    就一个破公司，挖煤的，总不能天天都有大事情发生吧。
    再说了，不是有你这个后勤部长坐镇吗？
    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员，如今，在煤炭商会拿着高薪，也该努努力。
    “哎，殿下不来，爵爷您也很少过来，有些事情下官真的心中没底，每次做出决策，都感觉是架在炭火上煎熬。”
    “过了，过了哈！”
    别人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权力给人带来的诱惑，绝对是巨大的。
    你倒好，给你放权，你还不乐意了？
    不就是做些决定吗，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显得小家子气。
    看了看胡志英的神态，见他一脸的愁眉苦脸，似乎真的对巨大的权力有敏感，赵清虎便笑了。
    “你一人决断，担心出错，可以成立一个决策小组啊！”
    “决策小组？”
    “不错，煤炭商会你身份的确特殊，毕竟还兼任工部侍郎！但是，在商会内的职务是后勤部长啊，生产部不是也有部长？你再找一两个重要职务上的人员参与进来，形成一个三人决策，或是五人决策小组，有事情讨论着来就行了。”
    一个人不好决策，弄一个小组不就好了。
    反正你们又不是煤炭商会最高权力机构，没必要瞻前顾后的，真的有大事，你们也做不了主。
    赵清虎只是随口一提，但是，胡志英可没有当儿戏。
    他感觉这个办法太好了。
    天塌下来，也不用他一个人上去顶啊。
    完全可以把压力分摊一部分出去。
    给赵清虎竖起了大拇指，胡志英就差弹冠相庆了，“还是爵爷有办法，这件事情我尽快落实，这就给太子殿下上折子去。”
    “殿下没有回京？”赵清虎皱眉。
    “回来了一趟，又出去了，去天津卫安排渤海舰队出征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
    天津卫的港口，可是太子一力筹建起来的，整个港口，大部分都是太子殿下掌控。
    北王要出征，渤海舰队出航，太子过去提前安排，的确合适。
    如此也难怪胡志英抱怨，太子殿下不常来。
    都不在京城，怎么过来点卯。
    好在如今京城直达天津卫港口的马路修好了，快马加鞭，一日就能抵达，传递消息很快。
    难得来一趟，赵清虎也没有真的是走个过场，他还是调了煤炭商会的账本过来查看的。
    正常情况下，煤矿运营是否有问题，都会在账本上有所体现。
    看账本的本事，这些年赵清虎算是也磨练出来了，只能说是熟能生巧。
    他们家工坊多了后，看账本也成了必修课。
    “啧啧---”
    翻开更新的总部账本，赵清虎也是啧啧称奇，心中讶异。
    煤炭商会的发展扩大速度太快了，不仅是辽东草原，大渊皇朝境内，也有一些新的煤矿被发现，被开发。
    安南、热河两路，甚至是武国境内，都有煤矿新建，甚至有账目已经送回了京城。
    这些矿场，远在天边啊，交换一次账务信息，那都是半年、一年来为计算单位来计量的，真不容易啊。
    人类最早的无人通讯是啥来着？摩斯密码电报机？
    想想赵清虎就不觉揉了揉眉心，没办法，这东西太复杂，他也就是知道一个名字。
    想要整出这种“高科技”，比直接修一条横贯整个大渊皇朝的铁路还要困难。
    截止赵清虎查看账本的日期，煤炭商会更新的内部情报中，大大小小已经在开采的煤矿，足足有八十七座，每年煤炭的产量也十分惊人，工人更是多达三百多万。
    好家伙，这背后，便代表了煤炭商会只是靠着煤炭产业，就养活了如此之多的工人，难得啊，每年的盈利还不少，顺带着养肥了他们这些股东们。
    “煤炭商会的性质特殊，商税是不是还要提高一些，毕竟皇家才是最大股东。”
    小声嘀咕了一句后，赵清虎果断摇了摇头。
    自己还有二十年分红权限呢，再说了，宏丰帝的内库，跟国库那是泾渭分明的。
    单独给煤炭商会提高商税，怕是宏丰帝都不乐意。
    “爵爷！”
    赵清虎正在思考，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好不容易我出来一次，陆公是一刻也不愿意让我清闲啊。”
    陆帧如今坐稳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朝廷内外，对他的称呼，也逐渐变了。
    赵清虎可不想特立独行，便也随大流，称呼这位一声“陆公”。
    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位大渊皇朝国库的守门虎，自从国库充盈后，对文武百官的剥削都少了一些。
    至少，官员俸禄，大部分时间还是能见到银钱的。
    便是有以实物代替的时候，也最多是一半一半。
    朝臣们私下议论，都怀疑是这一声“陆公”为他们争取到了利益。
    陆帧白眼连翻，您还一刻不能闲着？出门去打听打听，就是正经勋爵，也没有您清闲啊。
    皇家东南西北四大王爷，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呢。
    您可倒好，现如今，除非有大事发生，否则连面都见不着。
    “陆公找我有事？”
    “爵爷，是京城新区第二期建设的事情。”
    第二期工程开工了？杜府尹效率很高啊。
    “有什么问题吗，我最近没怎么关注过。”
    陆帧扶额，好家伙，不愧是大渊皇朝的财神爷啊，几百万两的生意都不在乎了？
    拆迁区整个一大片地，都是赵清虎包了下来，这是他跟京兆尹的约定，签了契约合同的。
    “下官听闻，爵爷跟京兆府已经决定，把新区第二期，甚至是后续的工程全都包给建筑公司了？”
    “不错，建筑公司专业，交给他们去运作没问题的，京兆尹不是派人监督了吗？”
    “倒不是这个问题，关键是商税的事情。”
    “商税？按照新的税制收税便是，有什么问题？”
    “爵爷有所不知，这件事情我们户部是特意讨论过的---”
    陆帧把这件事情拆开了讲述，着实把赵清虎吓了一跳。
    好家伙，你们户部真的没好人啊。
    第一期给了你们几百万的商税，你们还不满足，还要刨根究底，从根本上来解构税赋，考虑到了很多问题。
    就比如，第二期工程，所有房屋全部售完需要多久？
    若是这个期限拉长，那商税怎么收？
    毕竟，大渊皇朝的商税征收比率是有标准的，按照一整年的营收总额来确定商税征收比率的。
    新区第一期售房的时候，很是火爆，第一个月营收就超了五百万两，所以用最高的标准。
    这第二期怎么算？若是一个月内，售房总额没有超过五百万两呢，按照次一级的标准来收税？
    总不能，等着售楼总额超过五百万，户部再来征收税赋吧？
    天下商业，可不仅仅是京城的新区建设。
    这个标准，是无法推而广之的。
    赵清虎听的是云里雾里，最后，他算是听明白了。
    户部有钱了，人才多了，聚集在一起，就发现了税赋征收的一些问题。
    只能说，大渊皇朝的商业活动还是太原始，商税征收的标准还是太粗糙，往精细处深究，就会发现很多执行操作上的难题。
    揉了揉眉心，赵清虎喝了一口茶水。
    “这是技术问题啊，陆公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啊。”
    两手一摊，收税你们户部才是专业的，找我干啥？这不是问道于盲吗？
    “爵爷，下官这不是迟迟想不到办法，才来您这碰碰运气？”
    “得了吧，陆公可太高看我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件事情我可不懂，您还是从户部税吏之中找一些经验老道的人呢，开一些座谈会，集思广益，总有解决办法的。”
    陆帧面露失望，万能的爵爷碰到这个问题也束手无策了？
    想想也是，收税这件事情，是他们户部的专业。
    两人商议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上书朝廷，把这件事情在大臣之间掀开，议论一番。
    除了找税吏来座谈，还有一些商贾也能找来，大家面对面，抛出问题，解决问题。
    “爵爷，出海的讨论，您是真的放手不管了？”
    话题到最后，陆帧结束了商税的讨论，又提到了出海的事情。
    他不说，赵清虎都快忘了还有这件事情。
    说起来，都一个多月了，自己没关注后，顾凌轩他们，也没怎么在自己面前提起。
    一次议论而已，赵清虎稳操胜券，自然是没有过多关注。
    真要说起来，朝廷内，上到皇帝，下到文武百官，对这件事情最在乎的，就是眼前这位户部尚书。
    毕竟，如今出海，他们户部可是大主顾，是出钱出粮的金主啊。
    那卓钱毅犬吠一通，可是砸他们户部的锅。
    陆帧在朝堂上，已经破口大骂数次，胆敢在这件事情上，上书有不同意见的，都是他喷的对象。
    “这件事情还有波澜？”
    “那自然是没有的。”陆帧老神在在，嘴角压都压不住，“那卓钱毅老贼，还有他背后的江南势力，早就被陛下连根拔起！下狱的下狱，吵架的吵架，指斥承舆，罪责不清。”
    赵清虎有些意外，抓起来了，这是讨论有了结果了？
    “爵爷有所不知，那老贼卓钱毅，才坚持了十几天，便心气耗尽，听闻看了几期《大渊日报》后，整个人都萎靡了！起初，他还洋洋洒洒，给日报写文章呢，没想到登上报纸第二日，就被人批的体无完肤，简直是哗众取宠，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提起这个，陆帧是百无禁忌。
    实在是，那卓钱毅惹人嫌。
    好在，老贼的结局让陆帧通体舒坦。
    根据坊间传说，这老贼被气得吐血，陛下派人去宣读圣旨的时候，这位半个帝师，早就是精气神耗损，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好在宏丰帝还念及旧情，这一次只是用指斥承舆来处理这些家伙。
    全家流放美洲，朝廷负责运输问题，让他们给正在大兴土木，开垦土地的新版图去做贡献。
    卓钱毅年纪大了，他们家可不少人呢。
    便是宏丰帝念及旧情，没有连坐他所在的家族，这一家老小，也足有上百口，绝对是大家族。
    卓钱毅也算是功成名就，儿孙满堂，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不仅仅是卓钱毅一家，内卫顺藤摸瓜，这一次出手的江南士绅有不少，其中有几个还是在朝廷有人当官的。
    京城内，是京兆尹出动抓人，虽然阵仗不小，但是没见血。
    江南可是见了血的，一些士绅不仅有大量佃户、奴仆，甚至还有碉楼坞堡的，都养着私人武装呢。
    “听闻那卓钱毅登船后就咽了气，瞪着京城方向迟迟不愿意闭目，似乎是有很多未尽之言。”
    赵清虎冷笑一声，未尽之言？
    江南士绅这一次出手，很可能是看到了出海的庞大利益，想要运作一番，阻止朝廷出海，把这巨大的利益，抓在他们自己手中。
    这个卓钱毅，号称大儒，读了一辈子圣贤书，为了这些利益的可能性不大。
    无非，是看到了大渊皇朝如今的巨大变化，所带来的社会格局改变。
    不得不说，皓首穷经一辈子，在宦海沉浮起落几十年，便是老了，这个钱桌椅头脑还是聪明的。
    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阻止宏丰帝跟自己，持续改革下去，维持原本的秩序。
    儒家那一套封建制度，类似卓钱毅这种，是受益者，也是坚定的拥护者。
    不管是赵清虎还是宏丰帝，都很有默契，从来没有提到过改革二字。
    变更的起始，最大的理由，就是为了平安扛过小冰河期。
    这件事情，朝中重臣都知道。
    而变革两个字，也是难以宣之于口的。
    便是宏丰帝，对这两个字都十分敏感，更别提是赵清虎了。
    史书昭彰，上面可清晰记载了，企图改变格局，企图变革之人的下场。
    不管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反正结局都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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